这三年和赵珽几乎形影不离,陡然只剩自己一个人,马文才还有些不习惯,有些复杂的事情想要和人商量一下,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珽,可等唤出了口,却没人回应,抬头一看,下人们把头埋的低低的,他这才想起赵珽已经离开了。

    还有他习惯每晚给赵珽准备点安神助眠的吃食,赵珽走的急,晚上下人还照常把吃食送上来,马文才看着吃食,最后自己吃了,然后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    总之马文才焦躁不安了好几日,直到下面来报,河水大涨。

    马文才问大涨是涨了多少。

    回答的衙役拿手比划到自己胸口下方一点,说比记忆中那场大洪水的水位还要高这么多,若不是之前马文才几次带着人加高加固了堤坝,现在已经垮了。

    马文才:“……”

    马文才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懵了。

    周围的人脸色也难看的厉害,纷纷转头看他。

    周师爷走过来铺开笔墨,“大人,下令吧。”

    马文才明白,这么大的洪水打乱了众人的阵脚,而自己之前那么久的准备则让他成为了众人的依靠,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,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他绝不能慌!

    他首先派人去观察城中河流和水井的水位,同时详细问了负责在堤坝看管水库的衙役堤坝的各项详细情况,还有水位涨了这么多,为什么现在才来报?

    衙役当即磕头请罪,说他绝没有玩忽职守,这段时间到处都在下雨,每日水位都在涨,但涨的程度并不高,他也怕出事,和当地的居民日夜巡逻,观察水位,可这水位是一夜之间突然涨这么高的!他早上巡逻时看见这么高的水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。

    马文才心里明白,这是上游出事了。

    等到小吏回报城中的水位也涨了后,马文才当即下令,命百姓按之前演练的模式分批次撤离,特别是乡下各处村庄,一定要尽快把消息送到,青壮们按之前分的组,做好抗洪救人的准备,还有沙袋木桩,堤坝需要再次加固加高。

    众人纷纷领命,马文才又让下人去请城中的富商来,这么大的洪水,之前商量好准备的那些食物药物等物资就不够了,还有下游的各县城,也需要立刻送消息过去。

    整座城瞬间躁动不安,处处都是收拾家当准备避难的人。

    马文才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,连轴转地熬了几日,眼下一片黑,走路都开始打晃。

    问之劝他休息,县衙里的人也劝他休息,可他躺下后却睡不着,等问之走了又偷偷爬起来看河道图。

    他太怕了,这么大的洪水,比上辈子看见的那些大洪水也差不了多少。

    上辈子有那么优越的条件,现在有什么?他是县令,是这座城所有百姓的父母官,他生怕自己哪里忽略了或者没做好。

    这可都是人命啊!他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喘不上气。